2023年3月 ，张振华在阿尼玛卿山进行综合科学考察 。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供图

■翟睿英 祁振军

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上 ，不仅有高耸的雪山 、绵延的草原 、呼啸的风声 ，还有一群女科学家 。她们扎根青藏高原的天地间 ，无惧高反和严寒 ，默默坚守 ，潜心研究 ，践行着“国家队”“国家人”的初心使命 。

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张振华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。

一路向西的寻梦之旅

2002年 ，张振华怀揣科研梦想 ，离开山东老家 ，来到1670公里外的青海省 ，与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结下不解之缘 ，开始了追寻梦想的旅程 。

2007年 ，张振华第一次到距离西宁市160公里 、海拔3200米的青海海北高寒草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（以下简称海北站）开展工作 。

到站的第二天 ，张振华即掌管了15亩人工草地 ，就如何实现和评价高寒人工草地生产-生态功能 、如何实现青藏高原生态环境保护和高质量发展“双赢” ，开启了一边种好草 、一边控好碳的“科研管家”生活 。

星光不问赶路人 ，时光不负有心人 。经过每年180余天的野外科研工作 、历时5年的系统研究 ，张振华首次建立了单位牧草温室气体排放强度指标体系 ，提出了不同禾草和豆科牧草混播 、高产优质-低排放综合考虑的人工草地建植技术 。该研究奠定了低碳型草地畜牧业理论基础 ，破解了人工草地生产 、生态功能“双实现”的管理难题 。

随着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增多 ，气候变化加剧 ，青藏高原“高处不胜寒”的局面逐渐演变为“高处不胜暖” 。

那么 ，全球变化背景下 ，高寒草地将如何演变？

张振华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，因为这种演变关乎青藏高原数以千万计的家畜的生存 ，而家畜的生存又直接关系到当地500多万名牧民的生产和生活 。

为此 ，2012年张振华决定加入高寒生态系统与全球变化团队 ，全身心投入到高寒草地对全球变化的响应与适应研究中 。

野外科学考察

每年4月初到11月初 ，是海北站高寒植物的生长期 ，也是野外控制试验研究工作开展的最佳时期 。

为了探寻高寒草地对全球变化的响应与适应机理 ，张振华在海北站一待就是16年 。一年又一年 ，张振华身边的很多人都已离开这个“苦寒之地” ，而她仍努力地在一棵棵草 、一粒粒土里探寻奥秘 。

2016年 ，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“典型高寒生态系统演变规律及机制”启动 。青藏高原的高寒草地是否如控制试验中观测到的一样 ，对气候变化以及放牧作出响应呢？张振华带着科学问题 ，将视野从定位站转到广阔的三江源 ，开启了野外科学考察的研究生涯 。

初次带队的张振华满怀科研的豪情与理想 ，但是真正实践时 ，她才发现一切都不简单 。每日考察路线 、调查样点的安排 ，样品的处理 ，以及队员们吃饭住宿等安全问题 ，张振华都要考虑周全 。

忙碌 、疲惫以及对任务能否完成的担忧困扰着张振华 。但不服输的张振华把这些当成了“磨刀石” ，在她看来 ，“每一位成功的生态学家可能都要经历这样一段心路历程 ，在野外耐住了寂寞 、挺过了艰辛 、磨练了年轻浮躁的心性 ，才能坚定科学理想” 。

野外科考期间 ，张振华经受过一天7次冰雹突袭的考验 ，严重的高原反应曾让她头昏脑涨 、眼压升高 ，以至于两天都无法睡觉 ，但她凭借坚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，并在科考一线积累了大量宝贵的一手科研资料 。

作为几次江源综合科学考察中唯一的女队员 ，张振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问她 ：一个女同志 ，为什么要做这么艰苦的工作？张振华坚定地说 ：“为的就是弄清气候变化下我们应该如何更好保护高寒草地 ，为青海 、为牧民作出自己的一点贡献 。”

艰难困苦 玉汝于成

从15亩人工草地的“管家”到深入研究高寒草地的女科学家 ，从洋溢青春气息的青年到带领团队 、指导学生的研究员 ，张振华怀揣科研梦想 ，砥砺前行 。她为探索青藏高原奥秘付出的努力 ，得到了鼓励 、肯定和赞誉 。

主持/参与国家级等科研项目9项 ，获得“中国科学院院长奖”“西藏自治区科学技术奖一等奖”“青海省自然科学奖一等奖”等奖项 ，获得中国科学院兰州分院“优秀女性科技工作者”“优秀导师”荣誉称号……比起获得的荣誉 ，张振华更关注的是青藏高原生态保护这项艰巨而长久的任务 。

2022年1月 ，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面向全球公开招聘海北站站长 。经过材料审核 、现场答辩 、专家投票 ，在这里开展研究工作的张振华被任命为站长 。

有同事曾问她 ：“要照顾老人 、孩子 ，还要教导学生 、带领团队 ，如今再接手海北站 ，你不累吗？”张振华回答 ：“作为中国科学院的研究人员 ，必须担起海北站的‘国家责’；作为一名拥有十几年站龄的‘海北人’ ，必须接过接力棒 ，传承和发扬海北站老一辈科学家的‘牦牛精神’ ，把海北站的蓝图绘到底 。”

气候变暖引起的冻土融化如何导致草地退化？退化的草地如何恢复植被盖度？什么样的草能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茁壮成长？带着这些新的科学问题 ，张振华——这朵扎根青藏高原的铿锵玫瑰 ，将带领团队继续他们的科研之路 。

来源 ：《中国科学报》2024-03-13 第4版 综合